“哇,你们看哪!”高岛大叫。
从暮色深处,湖的东端,无中生有地闪出四五只、七八只,不,十几只白鹭鸶来,一时皓皓晃晃的翅膀纷纷飘举,那样高雅而从容,虽然凌空迅飞,却宁静无扰,彼此之间的位置也保持不变,另有一种隐然的默契和超然的秩序。而白羽翩翩从暗中不断地招展而来,“灵之来兮如云”,直到我估计归林的群鹭,在对岸的树梢起起落落,欲栖而不定,欲飞而又回旋,至少有五十多只。不久,天色便整个暗下来了,云隙间几片灰幽幽的光落在湖面,反托出群山的倒影,暧昧得令人不安。夕愁,就是这样子吗?我们站在渡头,等待中,面前这一片湖水愈加荒僻,而浮出水面的,不是山,不像是山了,是蠢蠢的兽。
“他一定忘记我们还在这边了,”高岛说着,大吼一声,“令赏!”
回声在乱山中反弹过来,虚幻而异怪,所有的精灵只怕都被惊动了。背后的密林里传来不知名的吟禽,一串三个音节,不能算怎么恐怖,却令人有点心虚。宓宓和我也发出怪叫来助阵,一时黑暗的秩序大乱。
“令赏!”群山异口同声地回答我们。
我还想借水光看腕表已经几点了,却什么也看不清。这么喊喊停停,也不知过了多久。忽然水面上传来人声,像是两个人在说话。